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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心火予你（第2页）

“它没有哭。”一个干涩、沙哑，仿佛许久未曾使用的嗓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石垚的话。声音很轻，却像砂纸摩擦着寂静。

他终于说话了。虽然依旧没有回头。

石垚心中微动，向前轻轻迈了一步。“那么，是你在哭吗？”

那个身影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他停下了所有动作，握着剑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依旧背对着石垚，但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像一张拉满的弓。

“离开这里。”沙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和更深沉的疲惫，“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只有……废墟。和一个废物。”

“废物……”石垚重复着这个词，没有评判，只是陈述。

“没错。”背影的声音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嘲弄，“一个不敢面对敌人，在战斗前夜逃跑的废物。一个抛弃了同伴，独自在这废墟里腐烂的废物。满意了吗？可以走了吗？”

他的话语像刀子，不仅割向自己，也试图逼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石垚沉默了片刻。暮土的冷风穿过废墟的孔洞，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他能感受到对方话语里那几乎凝成实质的痛苦和自我厌恶。这正是问题的核心。

“我看到的，不是一个废物。”石垚缓缓说道，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看到的，是一个被巨大悔恨束缚的灵魂。悔恨的重量，有时比整个战场还要沉重。”

那个身影似乎僵住了。

石垚决定再尝试一次接触。他并非战斗型的先祖，但他的能力源于大地，源于承载和包容万物的大地。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调动起体内温和而厚重的土之能量。一丝微弱的、温暖的褐色光晕在他掌心汇聚，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小簇篝火，试图驱散周围的寒意与灰暗。他打算用这力量，轻轻拂过那片区域，像安抚做噩梦的孩子一样，安抚这片土地和这个痛苦的灵魂。

然而，就在他那蕴含着稳定与安抚意味的能量触碰到以那个身影为中心的力场时——

异变陡生！

“轰——！”

并非物理的巨响，而是一种在精神层面爆开的轰鸣。石垚只觉得眼前景象猛地扭曲、碎裂！

灰色的废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冲天而起的火光！燃烧的旗帜，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金属猛烈撞击迸发出的刺耳噪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无数模糊而扭曲的人影在周围搏杀、倒下。一种极度恐慌、绝望、想要不顾一切逃离的情绪，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石垚淹没。

在这片混乱的战场景象中，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个身影——不再是如今这般死气沉沉，而是穿着相对完整的盔甲，年轻许多的脸上写满了惊惧和茫然。他站在战场的边缘，手中的剑在颤抖，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看着敌人如潮水般涌来……然后，在一个临界点，他猛地转身，丢下了手中的剑，像疯了一样向着战场相反的方向，向着暮土深处的黑暗，狂奔而去！

“逃兵！”

“懦夫！”

“他抛弃了我们！”

无数充满鄙夷和愤怒的嘶吼声，如同冰冷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向那个逃跑的背影。

幻象持续的时间不过短短一两个呼吸，却无比真实，无比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