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妈妈。。。"小李的声音越来越弱,"我。。。"
那句话永远没说完。阿砚看着怀里的躯体慢慢变冷,那双眼睛还睁着,倒映着硝烟弥漫的天空。远处,整个连队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苍蝇已经开始聚集。
"我应该和他们一起死的。"幻象中的阿砚低声说,现实中的他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幻象再次变换。这次是阿砚的父亲——一位不苟言笑的老军官——正在书房里用皮带抽打10岁的阿砚,因为他数学考试得了第二名。
"我们家族世代从军,从未出过废物!"父亲的咆哮与皮带破空声交织,"疼痛会让你记住,阿砚!情感是军人最大的弱点!"
小阿砚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这个习惯他保持了一生。
红光中,两个成年男人像胎儿般蜷缩在平台上,浑身颤抖。阿澈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阿砚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们的血液在沙漏中央完全融合,变成了闪烁的金色。
"停下。。。求求你停下。。。"阿澈无意识地呢喃,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阿砚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正徒劳地试图挡住根本不存在的炮火:"撤退。。。全体撤退。。。"
就在两人濒临崩溃的边缘,红光突然变成了柔和的金色。一个温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看见即是开始治愈。"
压力骤然消失。阿澈猛地坐起,大口喘气,像是溺水者刚被救上岸。阿砚则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好几秒,才慢慢展开身体,军装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两人隔着一臂的距离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脆弱和理解。
"所以。。。"阿澈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这就是你不愿改变历史的原因。"
阿砚缓慢地点头,喉结上下滚动:"那些战友。。。我亲手合上了每个人的眼睛。"
阿澈不自觉地摸向锁骨:"我14岁那年。。。父亲跟另一个女人走了。他走前说我没出息,不配做他儿子。"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这次不再充满敌意。血月的光芒渐渐恢复正常,平台上的沙漏图案开始缓缓流动——上部的金沙漏向下部,速度越来越快。
"我们得。。。"阿砚刚开口,就被一阵诡异的笑声打断。
平台边缘的镜面碎片突然聚集起来,凝结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它没有五官,全身由无数碎片组成,每个碎片都反射着阿砚和阿澈最痛苦的记忆画面。
"多么感人的互相坦白啊。"镜灵的声音像是玻璃碎裂的声响,"可惜,你们永远无法成为完整之人。"
阿砚立刻挡在阿澈前面,尽管手无寸铁,军人的本能依然让他摆出防御姿态:"你是什么东西?"
"我?"镜灵的身体扭曲变形,时而像阿砚,时而像阿澈,"我是你们拒绝承认的那部分自己——阿砚的怯懦,阿澈的虚伪,所有被你们深埋的阴暗面。"
阿澈站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水:"胡说八道。"
"是吗?"镜灵一挥手,空中浮现出新的画面——阿砚在战场上因恐惧而尿裤子的瞬间;阿澈在医学院考试作弊的场景,"这些记忆你们甚至不敢在刚才的幻象中面对。"
阿砚的脸色变得煞白,阿澈则像是被当胸打了一拳。镜灵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承认吧,你们永远无法真正接纳彼此,因为你们连自己都无法接纳。"
沙漏中的金沙突然停止了流动。
镜灵的身体膨胀起来,吸收着周围更多的碎片:"让我来结束这场闹剧。你们就永远留在这里,成为镜世界的一部分吧!"
它猛地扑来,碎片组成的利爪直取阿砚咽喉。阿砚本能地闪避,却发现自己动作异常敏捷——他甚至预判了镜灵的攻击轨迹,就像。。。
"阿澈?"他惊讶地意识到,自己正在使用阿澈的思维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