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陆京舟把电话丢到一边。
程筝还呆愣站在原地,陆京舟看着她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地上凉,去床上坐吧。”
他刚想牵引她上床,无形中程筝感知到熟悉安全的气息,毫无预兆地抱住他。
陆京舟一愣,双手碰到她肩膀想要推开,他衣服上都是血,太脏了,她清醒过来后会不会又打又骂。
他垂下眼眸,看到程筝眼神空洞,压抑着声音低声哭泣,泪水一颗一颗滚下来。
冰冷的泪水此刻化作硫酸,灼热腐蚀着他的皮肤般疼,他喉咙一涩。
她清醒后,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吧,他愿意挨着。
陆京舟单臂拢着她,伸手摸了摸她脑袋:“乖,不怕了,我护着你。”
他温柔的声音,让处于自己世界的程筝觉得自己是一串紧绷的珠串,倏的一下,线断了,珠子哗啦啦散落。
她不再压抑自己,放声哭泣,宣泄情绪。
借着这种方式,她才能袒露自己的脆弱,在夜深无人的角落,独自消化无人理解的痛苦。
她似乎正处于小时候绝望黑暗的深渊中,哭着喃喃自语道:“小霸王,你失信了。”
“我数了100下,你没有出现。”
陆京舟呼吸一滞,胸口像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
她竟然还记得他随口一说的话。
他小时候,嚣张又狂妄,喜欢到处收小弟。
有一次,程筝被大院里的小朋友欺负了,蹲在角落里默默掉眼泪,他注意到后,故意跑过去招惹她。
”窝瓜真没用,被欺负了都不会反击。”
“以后当我的小尾巴,喊我哥哥,你遇到危险时,数一百下,哥哥就会出现为你冲锋陷阵,怎么样。”
她当时态度模糊,什么都没答应,哭得更大声,骂了一句:“小霸王,讨厌鬼。”
当时,她被李海军欺负时,心里是不是在默数100下,盼望着他出现救她。
可是,他由始至终没出现过。
所以她才会说,他失信了。
他的手臂圈着程筝更紧了,心疼地无法呼吸:“那天你是不是很绝望。”
“对不起,我不该去上学,奶奶就不会把你送回陈家,你就不会遭遇后来的事情。”
他该庆幸,成功拦住面包车救下程筝,没让二十年前的悲剧再度上演。
程筝无法接收到他的信息,一味地趴在他怀里,眼泪流得更凶,很快,陆京舟胸前的衣服一片濡湿。
陆京舟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似的,轻轻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她的嘴唇。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