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轻抿一口酒,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桩小事:
“朕昨日见了孙承宗,问起东江毛文龙之事。
国公乃大明肱骨,又领京营重权,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语速缓慢,声线柔和。
也正因如此,让张维贤猜不透他的用意。
张维贤连忙起身陪饮,斟酌着答道:
“启禀陛下,东江对辽东战局至关重要。欲复辽东,必先稳东江。”
崇祯轻轻点头。
“不错。毛文龙,是钉在皇太极心口的一根刺。若无他,建奴早该长驱直入。”
话锋一转。
“但朕听闻,毛文龙谎报兵数、劫掠商船、抗诏不奉有不臣之心。国公以为,朕该如何处置?”
这话一出,让英国公心头一沉。
陛下说的,不是毛文龙是否有不臣之心,而是确定他有有不臣之心,要如何处置。
张维贤知道,这并非谈论毛文龙,而是在借题试己。
毛文龙拥兵自重,玩的是中立。
自己稳坐中枢,玩的又何尝不是中立?
陛下真正问的是,朕若要收权,像这种中立之人该如何处置。
张维贤缓缓起身,低头躬身道:
“陛下,臣以为毛文龙并无不臣之心,其所行,不过自保而已。”
崇祯淡淡一笑,语气如冰:
“自保?
怕朕杀他?
那他更该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崇祯顿了顿,似笑非笑:
“国公,朕说得可对?”
御书房中,烛影微摇。
崇祯再次端起酒杯,像张维贤一举,淡淡一笑。
张维贤连忙俯身,一饮而尽。
他明白,今日这杯酒,不是敬,而是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