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再抬起头时,神情已与方才不同。
他看见了崇祯的权谋,也看见了那份比先帝更深的可怖。
可这并不重要。
只要他能全心全意侍立龙侧,他就会被信任。
被信任,他依旧是那个权倾天下的九千岁。
寝殿的烛火摇曳,崇祯依旧坐在那张雕花椅上。
静静看着魏忠贤退下,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第一步,算是成了。
大明的病根,从来不是某一人,而是这两百年来积压的腐烂。
党争、朋比、结派、相互倾轧,人人都说为国,个个都在掘坑。
朝中议事,不顾大明死活,只看出于何党何派。
你主张我就反对,无论对错。
你推荐我就罗织罪名,管他是孙承宗还是李承宗,只要对党争有利就绝不松口。
你主张支援前线,我就能从祖制里抠出祖宗不许的理由反对。
大明就在这种内耗中逐渐走向了灭亡。
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灭何党,而是借阉党之手重掌军权。
最适合指挥锦衣卫的是李若琏,可惜现在他还没出仕。
方正化这人够狠、够稳,更重要的是他够忠。
他要的就是这种人。
从魏忠贤进殿的那一刻开始,所有节奏就被他牢牢掌控。
不打压,不拉拢,不赏赐,让对方猜,让对方怕。
恐惧比恩宠更能制造忠诚。
这就是人性。
活着的希望,比任何嘉奖都来得香甜。
凭着这份心理,他顺势拔掉了阉党之爪,田尔耕与许显纯。
同时一纸诏令,调曹文诏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