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如果说刚才苏念提出退婚是平地惊雷,那么此刻她说出“分家”这两个字,无异于一场八级地震,震得在场所有人,尤其是赵桂花,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稳。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赵桂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伸出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苏念,因为极度的愤怒,声音都劈了叉,“你个丧门星!搅家精!你才刚进我们陆家的门一天不到,就想撺掇我儿子分家?我告诉你,只要我赵桂花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
在这个时代,尤其是在农村,“分家”是一个极其敏感且沉重的词。
父母在,不分家,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是孝道的体现。新媳妇刚过门就闹着分家,这要是传出去,那就是天底下最不孝、最恶毒的媳妇,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的!
王翠花母子也愣住了,他们虽然巴不得陆家越乱越好,但也没想到苏念敢玩这么大。
周围的村民更是议论纷纷,看苏念的眼神彻底变了,从刚才的看热闹,变成了震惊和不解。
“这苏家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哪有新媳妇当天就闹分家的?”
“就是啊,这不是逼着人家儿子不孝吗?”
“唉,看来这陆家以后是没安生日子过了……”
面对着几乎一边倒的舆论压力和赵桂花的雷霆震怒,苏念却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丝毫波澜。
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说道:“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为我们好?”赵桂花气得笑了起来,“我倒想听听,你怎么个为我们好法!”
“很简单。”苏念终于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迎上赵桂花的视线,不闪不躲,“第一,你,看不上我。我,也过不惯在你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咱们俩天生犯冲,与其关在一个屋檐下,天天鸡飞狗跳,闹得街坊四邻都不得安宁,不如一拍两散,各过各的,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躲在赵桂花身后的陆小兰身上,“你女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今天能配合你演戏,往‘补药’里加料,明天就能在我饭里下毒。我这个人,惜命得很,不想哪天稀里糊涂地就见了阎王。”
“你血口喷人!”陆小兰吓得尖叫起来。
苏念根本不理她,继续说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的目光,缓缓地、郑重地,落在了身旁轮椅上的男人身上。
“陆景深需要静养。他的腿伤拖了这么久,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情绪激动。你们今天这一场闹剧,从早到晚,可曾有一刻考虑过他的感受?考虑过他的身体?”
“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他好,却做着一件件伤害他的事。与其留在这个乌烟瘴气的环境里,被你们当成争吵的工具、拿捏我的筹码,不如我们搬出去,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我也能心无旁骛地替他治腿。”
她的一番话,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层层递进。
她不仅把自己想分家的原因说得合情合理,更是将一切都归结到了“为了陆景深好”这个至高点上,瞬间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地。
你赵桂花不是口口声声为了儿子好吗?好啊,我现在就给你一个选择题:是选择让你儿子在一个清净的环境里安心养病,还是选择把他继续留在你身边,天天被你们的争吵折磨?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让赵桂花无法反驳的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