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被打断,圣物失控,目标的状态也极不稳定……
他猛地抬起头,那空洞的兜帽之下,仿佛有两道实质般的目光扫过程安和孩子,最终,他做出了决断。
他用骨杖在地上划出一个奇异的符号,对另外两名刚刚稳住身形的同伴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撤。”
没有丝毫犹豫,三名古老哨行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瞬间便融入了来时的那条冰缝阴影之中,消失不见。连那几具被冰封的先驱者尸体,都无暇顾及。
他们暂时退走了。
并非放弃,而是眼前的局势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他们需要重新评估,需要等待更好的时机。
冰腔内,只剩下程安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孩子微弱的啜泣声,以及那柄插在岸边、依旧在微微震颤、散发着令人心悸凶威的寂灭之枪。
还有那掉落在地、光芒近乎熄灭的破损冠冕。
程安看着敌人消失的方向,心中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这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那些古老的存在,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挣扎着,想要爬到孩子身边。
就在这时,那柄寂灭之枪的震颤缓缓停止,冲天的枪意也渐渐收敛。但它并未恢复之前的死寂,枪身之上那些龙语符号的光芒虽然黯淡下去,却依旧在缓缓流转。
而程安手中那半截断剑,截面处的黑色流彩也平静下来,但与那长枪之间,似乎多了一种无形的、斩不断的联系。
他感觉到,自己与这柄枪,与这片龙骸深渊,仿佛通过刚才那倾尽所有的一剑,建立起了一种微妙而危险的联系。
他喘着气,抬头望向冰腔穹顶那些巨大的裂缝,以及裂缝之外那片仿佛永恒不变的、灰暗的冰渊天空。
守望者……他们这些挣扎求存的人,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守望者?
守着过去的秘密,守着未来的希望,守着身边这脆弱而强大的幼小生命。
他艰难地挪到孩子身边,将瑟瑟发抖的小家伙重新抱进怀里。孩子的身体冰凉,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
程安用染血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没事了……暂时……没事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分辨。
冰墙依旧在缓缓崩塌,细小的冰晶如同雪花般不断落下。
而在那幽潭深邃的暗蓝色水底深处,似乎有一双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眼睛,因为刚才那引动了龙皇遗泽与深渊本质的一剑,缓缓地……睁开了一道缝隙。
新的风暴,正在看不见的深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