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明白!”程无双眼中寒光一闪,领命而去。暗卫这把利刃,除了对外敌、除内奸,同样也是悬在贪官庸官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陈默又对吏部尚书道:“爱卿不必忧心。明日朝会,朕自有分说。这《考功簿》,不仅要推行,还要尽快树立起几个‘典型’!优的要重赏,差的……也要严惩!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软刀子硬,还是朕的雷霆手段硬!”
就在陈默紧锣密鼓布置反击的同时,坤宁宫里,皇后苏玉衡也并未闲着。
太后那日的敲打,以及礼亲王突如其来的“晕厥”,让她敏锐地意识到后宫与前朝的牵连,远比她想象的更深。她借着整顿宫务、核对各宫用度的名义,悄然加强了对慈宁宫以及几位与礼亲王府、清远伯府往来密切的太妃、女官住所的留意。
这一留意,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这日,她手下的心腹宫女,借着给慈宁宫送新份例绸缎的机会,隐约听到两个负责洒扫的小太监在墙角窃窃私语,提到慈宁宫小厨房近日消耗的银霜炭和几种名贵药材(并非太后日常所用)数量有些异常,而且都是在夜深人静时,由太后的心腹嬷嬷亲自接手,避开了日常的登记。
苏玉衡得到汇报,秀眉微蹙。银霜炭也就罢了,那些药材……她暗中查了太医院最近的记录,并未见慈宁宫有相应的取用。这些多出来的东西,去了哪里?是在帮谁遮掩?还是在准备什么?
她隐隐觉得,这后宫深处,似乎也隐藏着一条与宫外风波息息相关的暗线。太后,在这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她将这条线索默默记在心里,没有立刻声张,只是吩咐心腹继续留意,但要更加小心隐秘。
前朝的风雨欲来,后宫的暗流潜涌,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
而此刻,礼亲王府内,一间密不透风的书房里,本该“晕厥”静养的礼亲王,正脸色阴沉地坐在太师椅上,眼神锐利,哪有半分病态?
他面前,坐着两位身着常服、却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正是他在朝中的铁杆盟友。
“王爷,陛下态度强硬,那程无双的暗卫如同附骨之蛆,我们的人,已经有些缩手缩脚了。”其中一人低声道,语气带着焦虑。
礼亲王冷哼一声,枯瘦的手指敲击着扶手:“慌什么?他陈默小儿,真以为凭着几本账簿,就能把这百年积沉的官场掀个底朝天?笑话!这天下,终究是士大夫的天下,是宗室的天下!他想用那些商贾之道、匠作之术来治理国家,是自取灭亡!”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既然不仁,就休怪老夫不义!通知我们的人,那些账目、那些拖延,继续!不仅要拖,还要给他制造点真正的‘麻烦’!他不是看重‘实绩’吗?那就让他在河间府、在淮南道,好好看看他的‘新政’,是如何寸步难行,是如何惹得天怒人怨的!”
“王爷的意思是……”
“去找那些地方上的豪强,许以好处!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就说朝廷与民争利,新农具夺了佃户生计,新税制盘剥乡绅!朕倒要看看,当他面对遍地烽火时,还有没有心思搞什么‘考功簿’!”礼亲王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阴冷的算计。
“至于宫里……”他顿了顿,看向皇宫的方向,眼神复杂,“太后那边,自有分寸。她终究是皇帝的亲母,有些事,她可以做,我们却不能指望太多。不过,给坤宁宫那位找点小麻烦,让她无暇他顾,还是可以的……”
密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
一场针对皇帝新政,尤其是《考功簿》的全面反扑,已经在暗处悄然酝酿。陈默的“kpi”大刀,即将迎来第一次真正的考验。
而他还不知道,对手的反击,远不止于朝堂的软抵抗和地方的骚乱。一张针对他身边人的网,也正在悄悄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