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写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
是时候,调整一下策略了。
“王德发。”
“老奴在。”一直候在旁边的王德发连忙应声。
“传朕口谕,”陈默放下笔,语气平静无波,“就说朕偶感风寒,需要静养两日。明日小朝会暂免,一切政务,先由内阁票拟,送司礼监批红。非紧急军国大事,不必报与朕知。”
王德发愣住了。陛下这……这是要罢朝?在这个节骨眼上?
“陛下,这……”他有些迟疑。
“照朕说的做。”陈默的声音不容置疑,“另外,去太医署传个太医来,做做样子。再让人把风声放出去,就说朕因太后凤体欠安,心中忧虑,加之连日操劳,这才病倒了。”
王德发毕竟是老人精,略一思忖,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陛下这是……要唱一出“病中”的戏码啊!他不敢再多问,连忙躬身:“老奴明白,这就去办。”
很快,皇帝感染风寒、罢朝静养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宫廷内外。
果然,如同巨石落水,激起千层浪。
前朝的大臣们心思各异,支持新政的担忧陛下身体,也怕新政推行受阻;反对的则暗中窃喜,觉得皇帝到底是年轻人,扛不住压力了;更多中间派则开始观望,思考着这突如其来的“病”背后,是否有什么深意。
后宫里,皇后苏玉衡闻讯后,立刻下令各宫不得喧哗,安心静养,并亲自带着补品去乾清宫探望了一次(被陈默以怕过了病气为由挡在了外殿),做足了贤后的姿态。太后那边也派人送来了慰问,但慈宁宫的大门,依旧关得紧紧的。
而最受震动的,自然是安王府。
当“皇帝病倒,罢朝静养”的消息,通过特殊渠道送到那间终日弥漫着檀香味的佛堂时,一直如同枯木般盘坐的安王李玹,捻动佛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他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心腹谋士,那双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精光。
“病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本王这位皇侄,倒是会挑时候。”
“王爷,此乃天赐良机啊!”谋士压低声音,难掩兴奋,“皇帝一病,朝堂注意力转移,正是我们……”
安王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他重新闭上眼睛,指尖继续捻动佛珠,速度却比平时快了几分。
“急什么?”他淡淡道,“是真病,还是假病,尚需确认。就算是真病,病的轻重,也还未可知。”
他需要判断,这是不是一个陷阱。皇帝年轻力壮,怎会突然病倒?是因为太后?还是因为新政压力?亦或是……故意示弱,引蛇出洞?
“让我们在宫里的人,想办法确认一下。”安王吩咐道,语气依旧平稳,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机会似乎就在眼前,但那光芒背后,是否藏着致命的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