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合情合理。涉及藩王和宫闱隐秘,确实不宜在朝堂上公开。
曹德纯见状,立刻尖声道:“陛下!此皆是一面之词!定是有人伪造证据,构陷老奴!老奴恳请陛下,将此诬告之徒下狱治罪!以正视听!”
“曹公公此言差矣!”又一位官员出列,是都察院的另一位御史,显然与杨继忠是同道,“若无真凭实据,杨御史岂敢以性命相搏,弹劾内相?倒是曹公公,为何如此急于将弹劾之人治罪?莫非是做贼心虚?”
“你!”曹德纯气得浑身发抖。
“陛下!”户部一位侍郎出列,他是曹德纯的党羽之一,“光禄寺采买,流程复杂,牵涉众多,岂能因些许账目问题,便断定曹公公贪墨?至于结交藩王等事,更是子虚乌有!此乃有人欲借机清除异己,扰乱朝局!”
“清除异己?”兵部尚书张威冷哼一声,他虽与曹德纯无直接冲突,但对其并无好感,“若自身清白,何惧调查?若真如杨御史所言,贪墨数十万两,那才是真正的蠹虫,不清除,才是国之大害!”
“张尚书!你此言何意?!”
“字面意思!”
朝堂之上,顿时吵作一团。支持杨继忠的清流御史、部分与曹德纯有隙的官员,与曹德纯的党羽、以及一些持观望态度的中间派,互相攻讦,引经据典,唾沫横飞。往日庄严肃穆的宣政殿,此刻竟如同市集般喧闹。
沈墨依旧沉默着,如同风暴眼中的礁石。
陈默高坐龙椅之上,看着下方这出众生相,心中冷笑。很好,水已经彻底搅浑了。
他没有立刻制止,而是任由他们吵了片刻,直到声音渐歇,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吵够了?”
殿内立刻安静下来。
“堂堂朝会,国之重地,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陈默语气转厉,“杨御史弹劾,依律陈情。曹公公辩白,亦是常理。尔等身为朝廷命官,不思如何查明真相,反倒在此互相攻讦,岂不令人笑话!”
他目光扫过杨继忠和曹德纯:“既然各执一词,朕便给你们一个当庭对质的机会。”
他顿了顿,语速放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杨御史,你指控曹公公贪墨,首要便在光禄寺采买。朕问你,若朕此刻派人彻查光禄寺及涉案皇商近三年所有账目,并与市价逐一比对,可能查清虚实?”
杨继忠精神一振,立刻道:“必然能水落石出!臣恳请陛下彻查!”
曹德纯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陛下,账目繁杂,彻查需时,恐耽误朝廷正事……”
“耽误正事?”陈默打断他,目光锐利,“是查清贪墨、整顿纲纪是正事,还是任由蠹虫啃噬国库是正事?曹公公,你在怕什么?”
曹德纯被噎得说不出话。
陈默不再看他,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沈墨:“丞相,你以为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墨身上。他的态度,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