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先与太子相商?”赵元绎幽幽望她一眼,将那几片纸页放在桌旁,悠然坐回椅上。
自从春猎返回,这段日子,赵崇峻就没在府中待几天,甚至有两日夜不归宿。
赵元绎答应过她敲打太子,不许把争风吃醋的事弄到明面上,卫昔玉想,这敲打果然很管用,太子直接不出现了,大概也算遵守了某种约定。
但她不想和跟他说这些。
“既然王爷不打算帮忙,昔玉想别的办法就是,”卫昔玉不接他的话茬,上前将那纸页拿起,正要抽身,却被他唤住。
“你打算做什么?”“王爷不查,我便自己去查,”她语气笃定,“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他做过,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呵,就凭你?”赵元绎蔑然一笑,“他想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都简单,你去查,不过白白送死而已。
”“送死又如何?我为家族至亲,死得其所。
总好过那些沽名钓誉之人,徒有虚名……”她勾唇嘲弄,眼睛却并不看他。
“卫昔玉,你不用激我,”赵元绎气定神闲道,“本王想做的事,千难万险也会去做。
不想做的,激也无用……”卫昔玉冷笑:“王爷言重了,昔玉并无激将之意,只是替阿爹和死去的儿郎们不值,”她顿了顿,“记得当年在朔阳,您说与我父亲是旧识,敬仰他忠义。
不知家父此刻若是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她转身要走,却听他在身后大声道:“站住。
”“王爷还有何吩咐?”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凤目冷冷盯住她:“我说过不查吗?”“是吗?王爷难道不怕?”她故意重复他的话,“那邱扬根深叶茂,党羽众多,若一个不慎,叫他反咬您一口,参您个污蔑重臣、居心叵测之罪,岂非天大的麻烦?”“说得不错,”他笑笑,朝她迫近一步,“我冒这样的风险,平你父亲的冤屈,你作为女儿,能给我什么?”她心下一抖,下意识退了退。
“怎么,这就慌了?”赵元绎看透她的慌张,俊雅的眉目微挑,“方才不知谁说,为了家族至亲,死得其所。
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害怕?”“王爷想说什么?”她退到桌边,一只手撑住桌面。
他轻佻一笑,忽而抬手,不轻不重捏住她的下巴。
“我若是想要这个呢?”她愣了愣,被迫昂头望他。
“害怕了?”他放开她,冷嗤一声,退了回去,“春猎那日,你胆子不是很大吗?”春猎?热血涌上心口,她立刻想起那日帐中发生的一切。
原来他自觉受辱,到今日都耿耿于怀,所以用这种方式破她的心防。
卫昔玉脑中急速转了转,突然上前一把勾住他的肩,直将一张俏丽的脸靠过去:“原来王爷是怪我那日侍奉不周,故意说这话赌气……”赵元绎身形一僵,立刻斥道:“松手!”他原本只是讥讽她,以泄先前受她谩辱之愤,哪里想到她真敢贴身过来!“王爷话里话外,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见他面色绷紧,她更放肆地抚上他的衣领,赏玩般一笑,“反正都有过了,再有一次又何妨?”“卫昔玉,你不要得寸进尺,”赵元绎一把捉住她作乱的手扭到眼前,喉结滚动了下,“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王爷清正雅义,是万民表率,”她毫不示弱,笑意愈发风情,“我知道您肯定名副其实,怎么会当缩头乌龟呢……”他神色一凛,突然一把将她抱起,直接放到桌案上。
长袖重重拂过桌面,一摞摞奏折像破碎的城垣纷纷坠地。
取而代之的,是她像一张古画一般,被他铺就在桌上。
金炉中暖香袅袅,木窗外天光昏黄。
今夕何夕。